九游封号是永久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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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我和陛下多年相敬如宾。可随着我儿长大,我却盼他能早点龙御归天

    发布日期:2025-05-22 14:28    点击次数:88

    当后宫众人忙着争宠之时,皇后满心盼着皇帝何时能驾崩。

    我和皇帝属于少年夫妻,却是盲婚哑嫁,多年来仅仅是相敬如宾。

    随着我儿子一天天长大,我愈发期望我的陛下能够早点龙御归天,这样也算是对我多年来兢兢业业打理后宫辛苦的一种回报。

    我出嫁那年,年仅十六岁。虽说看过几本才子佳人的故事书,但对未来夫君并没有太多的期待。

    我嫁给了六王爷,成为了六王妃。心想搏一搏,说不定日后我能成为大虞朝最尊贵的女人。不过当下最要紧的,还是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,并且早日怀孕。

    毕竟,子嗣至关重要。年轻时辛苦一些,生个优秀的儿子,日后我也能轻松不少。

    命运待我不薄,成婚半年我就有了身孕。对于这个孩子,我满心期待,说不定这就是我日后的依仗。

    王爷得知后也十分开心,大手一挥,各种赏赐纷纷送来。于是我顺水推舟建议他纳妾,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,还称赞我的贤惠。

    本以为人选还需要仔细挑选,没想到他很快就确定了,是他表妹薛氏,并且为她求了个侧妃的名分。这时我才觉得,他是不是早就心中有属了。

    薛氏进府后很受宠,相比之下我的院子就冷清了许多。不过我并不在意,养胎时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。王爷不来,我在这里就是最大的。

    更何况,我见过薛氏,她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,看着弱不禁风。在这个年头,宠爱之类的都是虚幻的,有个孩子才是真正的依靠。

    说得不好听点,就目前情况而言,我就算是熬也能把她熬死,何必自寻烦恼呢?而且,她看起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,我也没理由去为难一个笑脸相迎的人不是。

    所以,我对薛氏十分大度。为此,王爷还夸赞了我,我也就坦然接受了。

    怀胎十月,一朝分娩,我疼了整整一夜。如我所愿,生了个男孩,这是我与王爷的嫡长子。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孩子,我用脸轻轻贴了贴他,这可是我以后的依靠啊。

    男人靠不住,但我自己教导出来的儿子肯定可以。同时,我也松了口气,不用再生孩子了。毕竟,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,我可想好好活着。

    王爷对这个孩子也非常喜爱,翻阅群书想给孩子取名,结果宫里的皇帝在孩子满月的时候送来了名讳——朝熠。

    王爷私下跟我抱怨,说皇帝有那么多孙子,可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,觉得很不公平。我却不这么认为,反正大名也轮不到我起,还好我早早给孩子起了小名叫豚儿。

    豚儿一岁的时候,皇帝驾崩了,王爷登上了皇位。我成了皇后,而薛氏被封为贵妃,剩下的妾室位分都不高,而且都没有孩子。

    此时薛氏已经怀孕三个月了,孕吐严重,整个人瘦了一圈,她原本就不胖,别说陛下,我看着都心疼。

    但我还是暗自祈祷,希望她生个女儿。国孝一结束,我就趁着薛氏怀孕,又给陛下送了几个女人。

    我觉得,后宫繁荣昌盛才好,一家独大可不行。然后,我就安心地照顾豚儿。一岁多的孩子,被我养得白白胖胖的,可爱极了。

    我时常以豚儿想父皇为理由,带着他去养心殿。我对宠爱并不在意,但我希望陛下能多偏爱我的孩子一些。

    薛氏怀孕七个月就早产了,生下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儿。我一看,比豚儿出生时还小了一圈,心里觉得这孩子可能养不活。

    相比孩子,陛下似乎更关心薛氏。我吩咐太医要好好照顾小公主,但这孩子还是在出生两天后夭折了。

    我去看望薛氏的时候,她双眼红红的,我挑了些好话安慰她,逝者已逝,但生者还是要好好活下去。

    她还没出月子,康贵人那里就传出了喜讯,陛下很高兴。但我想到薛氏,心里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。

    对于康贵人的孩子,陛下很重视,我也派人小心照料。康贵人原本是我推荐的,她为人本分,不争不抢,我很喜欢她。

    薛氏的身体好了一些,绿头牌又挂了上去。我把后宫如今的妃嫔梳理了一下,进行分类,听话本分的分一类,有二心的分一类,有上进心的再分一类,做好分类工作,才便于我管理。

    懂事的我就在私下里提醒她们,让她们避开薛氏。薛氏这个人,本就不是那种张扬跋扈的性格,大家都安分守己也好。不听话的我就故意让她们和薛氏碰面,薛氏虽然宽厚仁慈,但后面还有陛下呢。

    而我,做好一个贤惠的皇后就足够了。

    太医私下告诉我,康贵人怀的可能是双胞胎。我打发太医先瞒着此事。仔细想想,我倒是希望是两个皇子,龙凤胎的寓意太好了,我可不希望被康贵人遇上。

    至于两个皇子,多子多福想来陛下也会喜欢。更何况,这样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与皇位无缘,我也乐意看到。

    六个月的时候,太医确定了是双胞胎,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,自然都羡慕康贵人的好福气。我让太医调整了康贵人的安胎药,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一胎。

    康贵人为此再次向我表忠心,还愿意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抚养,我当然拒绝了。养孩子很耗费精力,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,何必吃力不讨好呢。

    她倒是很开心,我告诉她,等她生下皇子,我就和陛下说,为她晋升位分,她感动得差点哭了。

    这期间后宫里也发生过几次小矛盾,都被我轻松解决了。谁让皇帝一心宠爱薛氏,其他人没什么宠爱,我管理起来也比较方便。

    康贵人这一胎八个月的时候就发动了,生了一天一夜,生下了一对皇子。我陪了一天,听到孩子落地,我也松了口气。

    陛下当即封她为嫔位,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,笑得合不拢嘴,我看着也很开心,只是薛氏似乎有点闷闷不乐。

    豚儿听说自己多了两个弟弟,就催着我带他去看看。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,可刚出生的孩子整天爱睡觉,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,就又想回去了。

    回去的路上,遇到了薛氏,就和她聊了几句,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孩子,她又落泪了。我安慰她说孩子还会有的,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。

    祥嫔又给豚儿送来了新做的衣服,款式新颖又有趣,私下里我很喜欢给豚儿穿,也不知道祥嫔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。

    看过衣服后,我让鸢萝把衣服拿下去,仔细检查有没有问题。我虽然相信祥嫔,但多防备一些总是没错的,这点祥嫔也很赞同。

    要是哪次我没说,她还会主动提出,非常谨慎。她刚入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,她是家里娇养的姑娘,总喜欢和薛氏争个高低。

    只是有一次冲撞了陛下,挨了罚,性子就变安静了,不再不明事理地往陛下跟前凑,反倒喜欢来我这里。

    她的心思,我也能猜出几分,无非是觉得陛下这个夫君不算靠谱,就老老实实跟着正室,寻求庇护。能想明白这一点,我觉得挺好的。再加上她的手艺,我考察了大半年,觉得也可以了。

    如今的嫔位,还是当初我为她求来的。她从潜邸出来,家世也算不错,妃位有点过高,但嫔位刚刚好。

    冬天总是让人懒得起床,但我贪图贤惠的名声,也不能推脱请安这件事。

    只是刚一起床,薛氏那边就派人来说,她身体不舒服,今天不来了。

    我想了想,昨天陛下是在她那里过夜的,算了,她本来身体就弱,又是下雪天,随她去吧。

    只是我还没收拾好,陛下那边又派了个小太监来回话,说今儿一早,陛下封了一个答应陈氏。

    “昨夜,不是贵妃侍寝吗?”我问了一句。

    小太监尴尬地说:“贵妃娘娘身体不方便,就让陈氏服侍了。”

    我挥挥手,让小太监退下,心里却明白,薛氏今天不来,怕是心里不舒服吧。薛氏一向身体不好,这几年我从未见过她让别人服侍陛下,这怕是有人胆子大,钻了空子吧。

    请安的时候,陈氏也来了,我打量了她一番,本来以为她是个多么漂亮的姑娘,可现在看来,也只是小家碧玉的姿色,和薛氏相差甚远,也不知道是怎么入了陛下的眼。

    想来,旁人也很好奇。

    晚上,我听说陛下又去了薛氏的宫里,却吃了闭门羹。在这宫里,也只有薛氏敢这样做了。

   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,陛下连着两三天过去,都没见到人。陛下似乎是为了气薛氏,就召了陈氏几日,真是让人膈应。

    最后,还是陛下先低头,来我这里让我劝和薛氏,我可不敢违抗他,只说尽力而为。

    “朕信皇后。”

    我去了贵妃那里,她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。

    “身体好些了吗?”

    她有气无力地说:“身体好了。”

    “那为什么还这样呢?”

    “娘娘今日是来说和的吗?”她仰着小脸看着我,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。

    “陛下怎么惹你不高兴了?”

    她抿了抿嘴,就落下泪来,我连忙接过鸢萝的帕子给她擦,听她说道:“臣妾是什么样的人,这些年陛下难道还不清楚吗?明知道臣妾最讨厌下面的人勾引陛下,可他却在臣妾宫里和宫女在一起。”

    “那是陛下,你也知道的。”我叹了口气,只能安慰她。还好,我一开始就没把情情爱爱寄托在陛下身上,他这样的人,做个举案齐眉的夫君还算可以,但要是当成意中人就算了。

    “娘娘……”

    “你越是这样,岂不是越便宜了旁人?”

    也许是她想通了,也许是真的不喜欢陈氏,自从我那天跟她谈过之后,她就先低头去养心殿找了陛下。挺好,在陛下心里,我估计又多了几分贤惠呢。

    没过几天,就听说陈氏被贵妃罚着跪了两个时辰:“让她出出气也好。”

    “娘娘倒是纵容贵妃娘娘。”祥嫔说。

    “她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清楚,她也不是个爱为难人的人。”

    祥嫔没说话,我想起她和贵妃之前的事:“你那时候也有些过分了,天天从贵妃那里把陛下叫走,她自然心里不舒服。”

    “臣妾知道,是臣妾自己自作自受,也怪不得贵妃娘娘,反正现在,臣妾也改了。”

    “你呀,可不能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,还是应该早点有个孩子,你瞧瞧康嫔,你就不羡慕吗?”

    “羡慕又能怎样,娘娘也知道,生儿育女这种事,一个人可办不到。”

    “就爱找借口。”我笑着打趣她。

    临近年关,又忙碌起来了,好在我深谙偷懒的窍门,每年按照老样子布置下去就行,不求出彩,但求不出错。

    豚儿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,陛下给他选了大儒做先生,伴读的人选倒是和我商量。

    对于豚儿的伴读,其实我早有想法,一个是我二哥的长子,比豚儿大两岁,听母亲说,他很懂事。另一个是我外祖家的一个孩子,比豚儿大三岁,聪明又有耐心。

    但陛下问起的时候,我自然要推辞一番,他的性子向来如此,我一问就有了主意,他肯定会觉得我早有别的心思。

    “朕倒是看好了两个,成国公的嫡孙,博安侯的幼子,年纪和豚儿相仿,家里看起来也不错。”

    “陛下说好便是好。”

    他拍了拍我的手,显然对我的话很满意:“剩下那两个,你再给他选选,朕记得你母家应该也有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吧?”

    “是的,等我写信问问他们,问过了再回陛下。”

    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。”我一愣,却听他说起修葺咸安宫,这是,准备立太子了?

    “豚儿年纪也大了,等咸安宫修好就搬过去。”

    “这……”

    “你与朕的嫡长子,理应是最好的。”这话让我心里一暖,觉得这些年辛辛苦苦给他找女人也不算太辛苦了。

    正月里,祥嫔告诉我她怀孕一个多月了,我看了看她的肚子,也不知道她怎么想通了,不过,能听进去我的话也挺好的。

    “等出了正月,胎儿稳定了再告诉陛下。”我说。

    “臣妾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
    “你很谨慎。”

    只是我没想到,好事似乎还不止这一件。刚出正月,薛氏就又传来好消息,才刚刚一个月,陛下自然欣喜不已。

    我就让祥嫔趁着这个机会,也跟陛下说了,有薛氏这一胎在前,祥嫔这个孩子就没多少人注意了,这样挺好的。

    薛氏那里,关注的人多,有陛下照顾,祥嫔这里,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去关注。

    我听前朝有人说起选秀的事,就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,跟陛下说了,他果然同意了。于是一项项地安排布置下去,另一边,我也让位分低的妃嫔抓住机会侍寝,康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呢。

    选秀这件事,想来后宫里不高兴的人很多,但唯独薛氏当着我的面阴阳怪气的,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,我也懒得搭理她。要是陛下不同意,我还能强迫他不成。

    白常在、柔贵人也先后怀孕了,这时候,也开始殿选了,挺好的。

    陛下只看了半天,就去了养心殿,让我替他选。一场选秀下来,只选了六个人。家世好的、容貌好的、性子好的都有。

    只是,世间之事,皆难言完美。就拿宫里这些妃嫔来说,有些出身世家大族,家世显赫无比,可容貌却难称绝美;而那些容貌出众、艳冠群芳的,家世又往往普通平常。我喜爱宫中一派繁荣昌盛之景,但却不希望有人过于锋芒毕露。

    待新一批秀女入宫后,我便着手安排她们侍寝之事。如此举动,皇帝自是免不了夸赞我贤惠。其实,我也压根懒得看他,只因薛氏腹中胎儿已有五六个月时,太医诊断说很可能是个皇子,从那之后,陛下就再也没提过让豚儿搬进咸安宫一事。

    哼,真是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!

    妃嫔们之间的小吵小闹,我大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能容也就容了。要是闹得实在不像话,我便各打五十大板,总之不让这些琐事闹到陛下跟前。

    八月初,祥嫔终于诞下麟儿,是个可爱的公主。她这一胎生得十分顺利,想来她平日里在自己宫里时常溜达走动,还是起了些作用的。

    此时,我突然想起太医之前的诊断,既然祥嫔生的是公主,那薛氏腹中的岂不真会是个皇子?一想到这儿,我不禁头疼起来。

    如今宫中仅有三位皇子,所以对于祥嫔所生的这个公主,陛下还是满心欢喜,甚至破格按照皇子的规格给予了赏赐。

    又过了半个多月,薛氏生产了。她这胎有些早产,所幸诞下的是个皇子。只是这孩子看着颇为瘦弱,不过比起她之前夭折的那个孩子,情况还是要好上许多。

    太医为孩子诊过脉后,表示只要悉心调养便无大碍。能治好的病就不算啥大问题,可当我望着襁褓中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时,心中还是涌起了一些恶毒的念头。然而,转念一想,陛下如此护着他们母子,我可不能轻举妄动,否则一旦事情败露,不仅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,连豚儿也会受到牵连,反倒便宜了旁人。

    四皇子出生没几天,陈氏便香消玉殒了。宫女前来回禀此事时,陛下恰好也在,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“晦气”。

    这陈氏也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。薛氏厌恶她,陛下嫌弃她,她家世低微,相貌和品行也不出众,我自然不会对她另眼相看,只按照答应的份例供给她所需之物。

    表面上,我并未对她太过苛刻,该给的份例一样不少。但实际上,底下的人向来擅长察言观色、见风使舵。同样一匹布料,得宠的妃嫔拿到的是当下最流行的花样,而陈氏得到的却是陈旧发霉的次品。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,我心里都清楚,可我又怎会为她出头呢?毕竟于我而言并无半点好处。

    如今她去了,也算是脱离苦海了。在这后宫之中,想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也并非易事,倘若毫无依靠,连活下去都成问题。

    只是没想到,柔贵人又和林常在闹起来了,仅仅为了一盘菜,真是烦人!

    柔贵人自怀孕以来,整个人便飘飘然起来。我懒得搭理她,便由着她去折腾。不过,如今看来陛下似乎也被她折腾得不耐烦了,想来她这得宠的日子也没剩多久了,等孩子生下来,估计就要失宠了。

    我派人去安抚她们,好在林常在还算有些头脑。至于柔贵人,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。

    算了吧,有了孩子,人的心思自然就多了。只是以她如今的位分,没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。原本我还想着,要是她能老实本分些,我便和陛下说说,成全她母子团聚,可如今看她这副样子,还是算了吧。

    十月,白常在产下一个公主,因此晋升为才人。如今宫中高位妃嫔不多,这个孩子便交由温嫔抚养。温嫔和白常在住在同一宫室,平日里关系也颇为融洽。

    如今就只剩下柔贵人肚子里这个孩子了。这一年,宫中添了不少新丁,本是件喜事。可我万万没想到,还是出了岔子。柔贵人夜里突然发动,结果生下来的却是个死胎,她自己也因难产丢了性命。

    许是此前妃嫔们生产都比较顺遂,柔贵人此次的遭遇让我猝不及防。好好的一个孩子,怎么就没了呢?陛下连看都没看一眼,只吩咐赶紧将尸体葬了。我总觉得此事蹊跷,之前太医还说柔贵人这胎情况不错呢。

    我派人仔细调查此事,我就不信了,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没了,这简直是在打我的脸。

    让我没想到的是,问题竟然出在柔贵人自己身上。太医说她怀的本是个公主,但她一心想要个皇子,便让家里人在进宫探望时,偷偷带进了所谓的生子药,妄图把公主变成皇子。结果可好,不仅孩子没保住,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。

    我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子,竟然还敢嫌弃公主不好,可怜了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。我把调查到的证据都呈给陛下,他勃然大怒。

    我想陛下震怒的原因,除了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感到痛心,更多的是因为柔贵人家人竟敢私自将药带进宫,而且还未被察觉。如今只是失去了一个未出生的公主,那日后呢?会不会有人借此谋害活着的皇嗣,甚至是陛下本人呢?

    陛下下令,将所有涉嫌此事的人,以谋害皇嗣的罪名一律斩首示众,柔贵人府上那些不知情的人也都被判了流放之刑。而我则再次加强了宫中的规矩,对进宫人员进行更为严格的审查。

    这样的事情,绝不能再发生。我仔细清理了宫中各处的眼线,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年末。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,我让人找出库房里的白狐狸皮毛,给豚儿做了一件大氅,剩下的皮毛又做了一顶帽子。他如今年纪尚小,个子也不高,远远看去,就像雪地里一个毛茸茸的白球,可爱极了。

    我嘱咐各宫妃嫔,尤其是有孩子的妃嫔,一定要多加留意孩子的身体状况。天寒地冻的,孩子们抵抗力弱,千万不能大意。

    如今二皇子、三皇子年纪稍大了些,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,康嫔时常带着他们过来。这两个小家伙长得一模一样,圆滚滚的,就像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可爱。

    豚儿这么大的时候,也是这般招人喜爱。不过,一下子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,我还是觉得十分新奇。祥嫔如今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,许久都没做针线活儿了,我便让人照着她以前给豚儿做的衣服样式,也给这两个孩子做了几套。

    满宫妃嫔都觉得此举有趣,就连陛下看了也十分喜欢。

    到了年关,豚儿也不用天天读书了,便在我跟前练习描红。我想起陛下之前和我提起过封太子的事情,这都过去一年了,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提及。

    说不不甘那是假的,可他毕竟是皇帝,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

    好在四皇子身体孱弱,腊月初染上了风寒,高烧不退,太医院的太医们日夜守着,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只是院正说,这孩子恐怕时日无多了。

    最近,我发现陛下前往薛氏处探望孩子的次数明显减少了,他更喜欢去看看那些健康活泼的公主和皇子。

    想来陛下也是怕和这孩子相处久了,有了感情,万一孩子夭折,他会伤心难过。可他也不想想,这是薛氏千辛万苦为他生下的孩子,他怎能如此狠心。

    他口口声声说最爱薛氏,可皇帝的爱大抵不过如此吧,喜欢一个人,却丝毫不妨碍和其他人生儿育女。这对我这个皇后来说,也算是件好事,但对薛氏而言,无疑是一种不幸。

    这个正月过得十分平静,但二月初,林常在却意外流产了,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。

    宫女前来回禀时,我正在逗弄祥嫔的二公主,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。

    仔细询问后才得知,林常在和安常在、宁贵人一同去御花园游玩,不小心踩在未融化的积雪上滑倒了,谁也没想到她当时已有身孕。

    我不由得问道:“平日里不是有太医请平安脉吗?”虽说这个规矩早就有了,但如果有人不想让太医过早诊断出来,想要隐瞒也并非难事。只是自从柔贵人那件事之后,太医院被陛下好好整治了一番,以林常在的能力,自然是瞒不住的。

    宫女回答道:“才刚一个月,怕是上次把脉没诊出来。”

    我又生气地质问:“御花园怎么会还有积雪?洒扫的人都在干什么?”昨夜下了一场雪,如今都快中午了,怎么还没打扫干净?再说她们几个,好好的待在屋里取暖不好吗,非要跑出来。

    宫女解释道:“贵妃娘娘说御花园东南角的梅花好看,不让人打扫那里的雪。”

    我这才想起,早上薛氏来请安时确实和我提起过此事,当时我没把它当回事,便由着她了,谁能料到会出这样的事。

    想来她们几个也是听了薛氏的话,觉得有趣才去赏花的。

    祥嫔在一旁说道:“娘娘又不是不知道,她们这些书香门第的姑娘,就爱赏花赏雪。”

    怀里的二公主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叫起来,我轻轻拍了拍她,叹气道:“怪我考虑不周。”

    祥嫔安慰道:“这与娘娘何干,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罢了。”

    我又问道:“陛下去过看望林常在了吗?”

    “还没有,陛下今日和贵妃娘娘一起用午膳。”

    “去告知陛下一声。”我吩咐道。

    做这正妻可真不容易,这么冷的天我还得去看望林常在,做做表面功夫,真是辛苦。

    林常在虚弱地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眼神中满是无助。宁贵人在一旁哭泣,安常在则轻声安慰着她。经过询问我才知道,林常在摔倒原来是因为宁贵人先滑倒了,她在旁边想要扶住宁贵人,结果两人一起摔倒在地。

    天气寒冷,大家都穿得厚实,宁贵人摔了一跤并无大碍,可林常在却因此失去了腹中的孩子。我只能说林常在实在是倒霉,怨不得别人。

    薛氏说梅花好看,又没强迫她去看;宁贵人摔倒,是林常在主动伸手去拉,又不是宁贵人拉着她。换做是我,怕是要气得吐血。

    当然,我安慰她时可不能这么直接,只能劝她说是和孩子的缘分还不够。她听了之后还是呆呆地望着我,拉着我的手问道:“那嫔妾的孩子还会回来吗?”

    这话我可没法回答,我又不是皇帝,难道靠祈祷就能让她再次有孕?要是祈祷真有这么灵验,我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思做皇后吗?

    冬去春来,万物复苏,天气渐渐暖和起来。难得薛氏带着病恹恹的四皇子前来探望,四皇子和二公主站在一起,明显小了一圈。我抱了抱他,便将他还给了薛氏。

    和薛氏闲聊时,她向我抱怨陛下至今还没给孩子取名字:“长生都已经半岁了,陛下却很少来看他。娘娘,你说陛下是不是觉得长生活不长了?”

    我虽是皇后,她是得宠的贵妃,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。我在乎家族的荣耀、豚儿的未来以及手中的权势,唯独不在意皇帝的宠爱。对我来说,他能给我嫡妻应有的尊严和尊重就足够了,而薛氏却恰恰相反。我们所求不同,自然关系也还算和睦。

    更何况,薛氏体弱多病,又一心爱慕陛下,且不算骄纵任性。倘若陛下一定要有一位宠妃,我觉得薛氏是个不错的选择。她身体不好,说不定寿命不长,我大可以慢慢熬着她;她满心满眼都是陛下,就不会与我争夺权势;而且她还算懂事,不会把后宫搅得鸡犬不宁。

    我安慰她道:“陛下那么喜欢你,怎么会不喜欢长生呢?”

    “且不说娘娘的大皇子,就连康嫔的孩子都早早有了名字,唯独我的孩子没有。”

    那是因为康嫔的孩子看着就健康壮实,能吃能喝能睡,一看就是好养活的。而薛氏的孩子,我猜想陛下不是不喜欢,只是害怕投入太多感情,到时候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他会承受不住。

    我接着说道:“你在陛下心里可是与众不同的。”

    她微微一笑,眼中含泪道:“娘娘,你就帮帮我吧。陛下一向听得进你的话,你就替长生求求陛下,给孩子取个名字吧。”

    “陛下那边怕是……”

    “娘娘,求求你了。”她楚楚可怜的模样,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,怪不得有人会沉迷于美色,我此刻也有些心软了。

    本以为此事有些棘手,没想到我向陛下一提,他便爽快地答应了,还问我“琛”字怎么样。

    琛,意为珍宝,想来陛下早已为四皇子的名字思虑许久。“宋朝琛”,真是个不错的名字,希望陛下能好好守护他的这个珍宝吧。

    陛下拉着我的手,眼中满是担忧:“朕只是害怕,太医说长生身子弱,朕实在是担心啊。”

   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,心里却鄙夷不已。这话薛氏不也清楚吗?可她依旧日夜悉心照料着孩子,盼着他能长命百岁。而陛下呢,却选择避开这个孩子,真是残忍。也许是因为陛下子女众多,而薛氏唯有这一个孩子吧。换位思考,如果我是薛氏,也定会像她一样,这可是她历经生死才生下的孩子,又怎会因为害怕夭折就躲开呢?

    男人啊,尤其是这皇帝,真是让人捉摸不透!

    豚儿生日那天,我在宫中简单办了一场宴席,邀请了陛下、各宫妃嫔以及几位皇子公主。

    没想到,薛氏竟送给我和豚儿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,一份我梦寐以求的礼物。

    陛下如今的几个孩子,除了太子,能跑能跳的就只有康嫔的两个皇子。当年康嫔的孩子在我的庇护下平安无事,这些年她常常带着孩子来宫中,与豚儿相处得十分融洽。

    小孩子总是坐不住的,豚儿便带着两个弟弟玩耍,宛如一个贴心的好哥哥。满宫妃嫔见此场景,纷纷夸赞豚儿懂事。

    陛下也笑着说道:“熠儿真是个好哥哥,皇后教导有方啊。”

    薛氏赶忙附和道:“臣妾也这么觉得。只是如今大皇子年纪也不小了,不应再继续住在皇后娘娘这里,咸安宫年初不是已经修缮好了吗?”

   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,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捏紧,紧张地等待着陛下的回应。不止是我,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屏气凝神,等着陛下表态。

    陛下沉吟片刻道:“咸安宫是修好了,但朕想着熠儿年纪尚小。”

    薛氏继续说道:“陛下常说大皇子聪慧过人,是各位皇子公主的楷模。”

    我听着薛氏与陛下你来我往的对话,心中既期待又害怕。

    最终,陛下还是做出了让步:“罢了,过几日就让熠儿搬到咸安宫去吧,皇后意下如何?”

    “臣妾听从陛下安排。”

    几天后,诏书颁布,封豚儿为太子,并移居咸安宫。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诏书,心中满是喜悦。太子之位,乃通往皇位的重要一步,我的孩子终将一步步走向巅峰。

    身为嫡长子,注定无法逃避夺嫡之争。既然如此,不如主动出击,方能不愧对嫡长子的身份。

    豚儿坚定地说道:“母后放心,儿子一定会努力的。”

    我慈爱地看着他,叮嘱道:“母后只希望你能稳稳地走好每一步,明白吗?”

    豚儿用力地点了点头,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,心中满是欣慰。我的乖孩子啊,莫要怪母后过早地对你寄予厚望,只因你尽早知晓责任所在,才能更好地树立榜样,以免被他人抓住把柄。母后期望你如同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,拥有辽阔的天空,但不可能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旁。

    借着册封太子的契机,我向陛下提议大规模册封六宫妃嫔。如今,后宫中高位妃嫔寥寥无几,几位育有皇嗣的妃嫔,其位分也理当有所晋升。

    “皇后考虑得十分周全。”陛下向来不会拒绝我在这类事情上的提议,于是我早已拟定好各位妃嫔的新位分。康嫔晋为婕妤,祥嫔、温嫔皆晋为婉仪,白常在晋为美人。其余未曾生育子嗣的妃嫔,则仅有赏赐。至于薛氏,贵妃之上、皇后之下,唯有皇贵妃这一位分了,但她恐怕只有到临终之际才有机会获封。

    陛下向来宠爱薛氏,后宫之中她的位分难以撼动,既然如此,那就从前朝给予赏赐。旨意下达后,妃嫔们纷纷前来谢恩,令我意外的是,薛氏也来了。她一进门便向我表达不满:“我为娘娘和太子献上如此厚礼,娘娘倒好,反而来刺痛我的心。”

    “这是陛下的旨意,三宫六院本就是皇家常事。”我心平气和地回应道。薛氏一旦不高兴,便爱阴阳怪气,这我早就习以为常。而且,她说的也没错,无论陛下心里是否有册封太子的打算,薛氏在众人面前总归是说了好话的。

    “娘娘如此做法,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。”薛氏继续说道。

    “左右都超越不了你,陛下何尝不心疼你呢?你看,如今昭仪妃位空缺,不就是为了让你开心吗?”我耐心劝解道。

    “但这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着吧。”薛氏还是有些不依不饶。

    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。你呀,就是心思太重了。”我微笑着开导她。

    “我这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。”薛氏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    自从豚儿搬到咸安宫居住,我的宫殿仿佛一下子冷清了许多。长久以来,我们母子二人相互依靠,如今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。

    豚儿聪慧过人,但终究年纪尚小,我始终有些放心不下。因此,我特意叮嘱跟随他前往咸安宫的人,这并非是监视他,只是希望能时刻关注他的情况,助他成长。

    为了避免日后因此事引发母子间的隔阂,我还特意与豚儿说明了我的用意。

    没想到没过多久,这些人就派上了用场。仅仅过了几个月,他们就跑来告诉我,豚儿每日都秉烛夜读到深夜。怪不得近日我看他精神不佳。孩子如此上进,作为母亲我自然欣喜万分,但若是熬坏了身子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

    我将心中担忧告知豚儿,他却支支吾吾地解释,原来是他的一位伴读学识渊博,谈起诗文滔滔不绝,他觉得自己身为太子,也应具备同样的才学。

    我笑着开导他:“你自己也明白你是太子,为何要与他人去争这些呢?所谓‘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’,他们所学不正是为了得到帝王的赏识吗?而你,将来是要成为皇帝的人,他们的才识都将为你所用。”

    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我明白了,可我就是希望自己能成为被太傅夸奖的那一个。”

    “你看看你的父皇,论文才他比不上太傅,论武艺他也打不过将军。术业有专攻,你要比较的对象应该是你的那些弟弟,而非旁人。”我语重心长地说道。

    旁人再出色,陛下也不会头脑发热让他成为皇位继承人,但倘若那些皇子过于优秀,陛下难免会心生动摇。所以,我一直期盼豚儿能成为一位称职的兄长,亲近弟妹,自幼便让他们心悦诚服,这样才能在毫无纷争的情况下平稳继承皇位。

    当然,上策若行不通,也还有下策。

    “近来,父皇格外宠爱四弟。”豚儿略带失落的说道。

    “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?”我关切地问道。

    “我去薛娘娘宫中时,看见父皇抱着四弟,可他从未这样抱过我。”豚儿满脸的不开心。

    “他抱过你的,只是那时你年纪太小,记不得了。”豚儿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,即便陛下对我的喜爱不如薛氏,但在豚儿刚出生时,他对这个孩子也是疼爱有加。

    刚出生的婴儿身体柔弱,我初为人母,甚至都不敢轻易抱起他。但陛下却不同,他抱孩子的姿势十分娴熟,还特意在我面前炫耀,说他学习得很好,不像我这般手足无措。

    后来,随着抱豚儿的次数增多,我也逐渐熟练起来,但我还是希望豚儿能多与陛下亲近。

    “母后不会骗我吧?”豚儿一脸纯真地问道。

    “骗你做什么呢?”我笑着回答。

    后来,我无意中与陛下提及豚儿吃醋之事,陛下也乐了,还特意将已经长大的豚儿抱起来举得高高的,羞得豚儿直往我怀里钻。

    二公主开始牙牙学语了,尽管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字,但这对于陛下来说,依旧充满了乐趣。或许是因为陛下皇子众多,公主却屈指可数的缘故吧。

    就连白美人的孩子也因此获得了几分陛下的宠爱。与陛下闲聊时,他还提议如今豚儿长大了,我可以再为他生个弟弟或妹妹。

    我嘴上虽答应着,内心却并不认同。我难道是好日子过腻了,非要自讨苦吃吗?如今,我只需将全部的爱倾注在豚儿一人身上,可若再添一个孩子,对豚儿的关注必然会减少。

    更何况,怀胎十月本就艰辛,一朝分娩更是难关重重。我思来想去,实在不明白再生一个孩子对我有何益处。况且,宫里的孩子们不也都称呼我为母后吗?

    然而,我没想到的是,此事发生不久后,陈国新皇登基,派遣使者前来求娶公主,以缔结两国之好。陈国与我朝一向交好,因其国力较弱,早已成为我朝的附属国。

    说实话,在这种情况下,派遣公主和亲远比因战败而求和要好得多,但背井离乡,有谁会心甘情愿呢?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陛下的公主们都还年幼,二公主才刚刚一岁多。

    回想起陛下之前说的话,我不免心生疑虑,他是否觉得宫里公主太少,不利于和亲之事呢?不能怪我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,毕竟他是皇帝,追求利益最大化也是人之常情。

    好在陛下的女儿们年龄都不合适,但宗室中总会有适龄的女孩子,就看哪一家愿意挺身而出了。于是,我配合着召集命妇入宫,向她们提及此事,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她们舍弃一个女儿,换取家族的富贵。

    最终,和郡王的嫡次女被选中,被封为永安公主,前去和亲陈国。和郡王是陛下的二哥,也是当年参与夺嫡的王爷之一,只是不幸落败,被削去了爵位。如今他能保留郡王的头衔,也是因为献出了女儿的缘故。

    至于这位可怜的公主,生母早逝,如今的郡王妃是她的继母,或许这也是她被选中的原因之一吧。

    和亲之事尘埃落定后,祥婉仪仍心有余悸地与我谈起,她担心自己女儿的未来。

    “母以子为贵,子以母为贵,二者相辅相成。你若有所担忧,就不能再如此得过且过了。”祥婉仪自从生下二公主后,又开始像从前一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。

    她出身名门,又懂得审时度势,即便不争宠也能在宫中安稳度日。但她自己这样倒也罢了,孩子的未来却不能忽视。

    “娘娘所说的,我都明白,但一想到这些,我就……”祥婉仪面露嫌弃之色。如此嫌弃陛下的,恐怕后宫之中也只有她一人了。

    “那就让陛下多与孩子亲近亲近,培养出感情来,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善。”我建议道。

    “在这宫里,只有足够的利益才靠得住,感情再好又有什么用呢?”祥婉仪摇了摇头。

    “好了,二公主如今还小,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?”我安慰她道。说不定等二公主长大成人,坐上龙椅的会是我的儿子呢。

    祥婉仪会意地笑了笑:“娘娘说得是,还望娘娘日后多多关照我们母女。”

    转眼间,四皇子、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学会走路了。秋日的天气凉爽宜人,时常能在御花园中看到他们活泼可爱的身影。薛氏虽然不喜欢那些与她争宠的妃嫔,但对待孩子们却一视同仁。

    昔日她没有子嗣时,便对豚儿关爱有加,每次得到适合小孩子用的精巧物件,都会派人送到我宫中。就连康婕妤那里,她也送去过不少东西。

    远远望去,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场景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,着实令人心生欢喜。我喜爱美人,也希望后宫能够和睦相处,繁花似锦。这样既能彰显我的贤德,又能满足我的心意。只可惜,就怕有人不安分守己。

    然而,陛下今年似乎有些懈怠,直到现在,后宫中竟没有一位妃嫔传出喜讯。难不成是去年太过操劳,今年想要休息一下?不会吧,陛下正值年富力强之时,怎可如此松懈呢。

    回到宫中,我仔细查阅了彤史记录,也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。这段时间,我对陛下的关心确实不够,只留意到陛下频繁出入后宫,却很少在年轻妃嫔处留宿,大多时间都待在薛氏那里。

    四皇子自从被皇帝赐名后,身体状况逐渐好转,着实令人称奇。在陛下看来,这都是他赐名的功劳,因此对四皇子愈发上心了。

    这种情况必须有所改变。

    我仔细查看了低位妃嫔的名册,决定让她们主动制造一些机会,吸引陛下的注意。否则,大好的青春时光都在后宫中虚度,实在是可惜。

    家中的妹妹到了婚嫁的年纪,家人已经为她选定了合适的夫婿。母亲前几日入宫与我商量,希望我能向陛下求个恩典,赐下这门婚事。我觉得这并非难事,便答应了下来。

    今日陛下前来,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此事上。陛下说道:“你家里人倒是知进退。”我见他神色有些异样,便想起了薛家的事情。

    一个月前,薛家三子被人告发犯下强抢民女、当街纵马、残害人命等一系列罪行,此事闹得满城风雨。即便他是皇帝的表亲,最终也难逃斩首的命运。

    他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,想必是家中过度宠溺的缘故。为此,薛家四处奔走,多次进宫请求薛氏帮忙求情。我猜测,薛氏应该并未替他们说话,毕竟她一心向着陛下,而且此事是她三哥的过错,她自然不会让陛下为难。然而,薛家的人却不肯罢休,屡次纠缠薛氏。最终结果已定,薛氏也因此大病了一场。

    薛家不知出于何种考虑,竟然以照顾薛氏养病为由,让薛氏的妹妹小薛氏入宫侍奉。我询问过薛氏的意见,她最终还是答应了。

    薛氏不可能不清楚小薛氏和薛家的意图,她或许还心存一丝幻想,可惜最终还是失望了。听说,小薛氏多次故意与陛下偶遇,好在陛下并未理会她。

    祥婉仪曾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过此事,就像说书一般精彩。我问她是如何得知的,她说是与二公主外出时,常常撞见。

    “贵妃的身体已快痊愈,臣妾想着近日便送她妹妹出宫,您觉得如何?”我向陛下提议道。

    “甚好。”陛下点头表示赞同。

    送走小薛氏后,薛氏的身体很快就康复了。

    我想,她之前生病,或许是被气得吧。

    “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,不生气才怪呢。”祥婉仪说道。

    “贵妃娘娘终究是不忍心让陛下为难。”康婕妤评价道。

    “她是不忍心,可陛下不也让她陷入了困境吗?”有人小声嘀咕道。

    “行了,你们少说两句。”我制止了她们的议论。

    “皇后娘娘,您就是菩萨心肠的好人。要是我,早就趁她生病的时候下手了,您却总是心慈手软。”祥婉仪打趣道。

    “有些话可不能乱说。”我严肃地提醒她。

    “我只在咱们几个人面前说说,又不会外传。对了,二皇子和三皇子明年也该入学了吧?”祥婉仪转移了话题。

    一提到孩子,康婕妤便打开了话匣子。她向来不得宠,自然将两个孩子视为掌上明珠。祥婉仪也是如此,当初自己没有孩子时,我劝她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,她却毫不在意,觉得逗逗别人家的孩子就足够了。如今自己有了孩子,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,说起孩子来,滔滔不绝。

    想来,天下女子大多如此吧。即便如薛氏般,为了四皇子,也研读了不少医书。正所谓久病成医,她为了孩子,着实付出了不少心血。

    “说起来,今年宫里竟然没有新出生的孩子呢。”祥婉仪感慨道。

    “陛下事务繁忙,无暇顾及此事。”作为夫妻,我总不能直言怀疑陛下今年偷懒了吧。

    祥婉仪撇了撇嘴:“娘娘您没看到,陛下心里全是贵妃娘娘,只是最近因为小薛氏的事情,连贵妃宫里都不愿去了。”

    “薛家的人也真是奇怪,难道觉得随便派个人就能得到陛下的欢心吗?”康婕妤不屑地说道。

    “就是就是,宫里美人如云,又不缺她一个。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,非要来做妾。”祥婉仪满脸嫌弃地说道。

    “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。”我瞪了祥婉仪一眼,后宫的妃嫔说到底都是妾室,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,难免会得罪人。

    “娘娘~”祥婉仪撒娇道,“我就是看不惯她,明明有更好的选择,为何非要来做妾呢?家里都已经有一位贵妃了,她何必呢?”

    “妹妹有所不知,只怕薛家觉得贵妃娘娘与他们并非一条心。”康婕妤看得十分透彻。

    祥婉仪一愣:“怎么会呢?一笔写不出两个‘薛’字啊。”

    “那也要找个听话的才行。明珈,你出身优越,家里人都疼你,自然不懂有些人家把儿女当作向上攀爬的工具。”我耐心解释道。

    祥婉仪十分幸运,出身名门,家族也团结一心。正因如此,她性格单纯,当初还敢与薛氏针锋相对。后来吃了亏,便不再招惹薛氏,远离陛下,日子反倒过得舒心了。因为她的家族从未想过让别人取代她。

    然而,后宫中像祥婉仪这般幸运的女子少之又少。至少我就不是。我每日都竭尽全力地生活,独自执掌皇后的权力,为我和豚儿的未来殚精竭虑。我深知,只要我还是皇后,便是家中最受长辈重视的人;一旦出现差错,便会立刻被家族抛弃。

    我并不感到失望,这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道理。所以,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豚儿身上,他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,是我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,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孩子。

    他是我的唯一,而我也是他的唯一。

    对于宁贵人肚里的这一胎,我着实极为重视。特意挑选了宫中最出色的太医时刻照料她,还三番五次地跟宁贵人强调,入口的东西可千万别瞎吃。

    她特别乖巧听话,等到新年的忙碌劲儿过去后,我询问了太医她的情况,得知她目前身体状况还算可以,孕期的不适反应也不强烈,看来,肚子里的孩子挺让人省心的。

    只是,以她现在的位分,等孩子生下来恐怕很难给予周全的照顾。可陛下当下一直搁置着宫里主位的册封。嫔位以上的妃嫔没几个,这事儿实在有些难办。反倒是低位分的妃嫔数量不少。

    一开始我还琢磨着,陛下是不是怕薛氏吃醋才这么做。可再想想陛下近来的一系列举动,我猜测他可能是想节省后宫的开支,毕竟高位妃嫔的月例银子可比低位的高出太多了。

    眼看着陛下在前朝一连串的动作,明显就是打算出兵越国。一旦打仗,那必然会导致百姓生活困苦,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我虽说对朝堂上的事儿不太懂,可也清楚咱们朝廷与越国早就关系不和睦,双方时常发生战争。

    陛下登基已经有好几年了,想来他还是希望能做出一番成绩,彻底消除越国这个隐患。

    这些事儿,跟别人打听不太方便,我就去问了豚儿。他身为太子,如今陛下对他也挺看重的,经常把他叫到养心殿去旁听大臣们商议政事。虽说他很少有机会发表自己的看法,但多听听、多看看总归是有好处的。

    温婉仪也是陛下潜邸时期就跟着的老人了,但她和我的关系也就是一般般。她可是少有的从进府开始就对陛下不感兴趣,甚至连陛下的宠爱都不在意的人。

    换作是我处在她的位置,估计也会和她一样。她父亲为了救陛下牺牲了,临终前把一双儿女托付给陛下照顾,于是,陛下就把温婉仪纳入了后宫。

    人家父亲有救命之恩,陛下却让人家女儿做妾,想来陛下还觉得自己这是皇恩浩荡呢,但温婉仪肯定不这么想。

    温婉仪虽说不是出身什么名门大族,但以前好歹也是衣食无忧的小姐。现在可好,父亲没了,自己还成了妾室,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,生活一下子就跌落谷底了。她要是能喜欢上陛下,那才奇怪呢。

    如今,或许是陛下想表现出自己顾念旧臣的心意,居然又开始宠幸温婉仪了。可温婉仪当初就不喜欢陛下,现在依然不喜欢,不是拿三公主当借口,就是把陛下往同住的白美人那儿推。

    现在,她估计是真的厌烦了,天天跑到我这儿来,跟我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,想让我帮她把陛下打发走。

    “这等福气,旁人想求都求不来呢!”我对她说。

    这宫里啊,有不在乎陛下宠爱的人,自然也有一心渴望得到陛下宠爱的人。那些年纪稍大、看透了宫里生存之道的人,已经不会把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陛下身上。但那些年轻的姑娘们,总是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很优秀,一定能让陛下倾心。

    “甲之蜜糖乙之砒霜,如今妾身觉得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
    “你也要多为三公主想想。”

    “有娘娘在,妾身怕什么呢?娘娘是宫里最公正的人,三公主叫娘娘一声母后,娘娘难不成会不关心三公主吗?”

    她这话,说得我很舒心,我如今求得不就是一个好名声吗?宠爱难求,我便求一个母仪天下的贤后名声。左右这些孩子我也不过想起来叮嘱几声,得了不错的东西就分下去,又不用我亲自用心教养,这么容易的事儿,我为何不去做呀?

    “我哪能像你对三公主这般细致入微呢。”我推脱说道。

    温婉仪说:“三公主平日里的琐碎之事有妾身和白美人照料着,可日后她出嫁,还是得仰仗娘娘您拿主意。娘娘要是疼爱公主,那公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保障了,妾身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求呢?”

    “你还有个弟弟,如今也长大成人了,陛下怕是会重用他。”

    温婉仪眼眸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,“妾身倒是盼着家弟一生平平安安的。富贵往往伴随着风险,妾身实在舍不得他去冒险。”

   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问道:“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

    温婉仪摇了摇头,“男子汉本就应该志在四方,只是一想到父亲当年的遭遇,妾身心里就害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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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那就去求个平安符吧,也好让自己安心些。建功立业本就是男人的追求,咱们拦不住他们,只能做到不拖他们的后腿。”

    “倘若换作娘娘,娘娘难道就能忍心吗?”她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。

    “总不能折断他的翅膀,将他一辈子困在这牢笼之中。温婉仪,有些道理不用我多说,你心里也明镜似的。陛下既然想要做个表面功夫,你便顺着他,这样对大家都有益处。”

    她沉默片刻,若有所悟地说道:“难怪宫里人人都夸娘娘好,果真听您这番话,胜过读十年书。妾身明白了。”

    自那之后,温婉仪愈发有了妃嫔的模样,与陛下也开始有了更多的往来。私下里,陛下也曾和我提及温婉仪,说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她无趣,没想到相处下来竟是个有趣之人,这些年倒是埋没了。

    “陛下如今知晓她的好,那便不算可惜了。”

    陛下撇了撇嘴道:“温婉仪的厨艺真是一绝,送到养心殿的吃食,就属她做的最合朕心意。”瞧着他那惋惜的神情,我猜测他说温婉仪好,或许是因为她的厨艺讨得了他的欢心。

    “难道别人做的就不好吗?”我打趣地问道。

    他也毫不隐瞒地说:“别人?你们送来的吃食到底是不是亲手做的,朕心里有数。”

    我跟着他一同笑了起来。后宫妃嫔送的点心,虽说对外声称是亲手所做,实则最多不过是开口吩咐一句,好一点的可能只是亲自摆盘而已。从头到尾亲自动手做的,恐怕只有温婉仪一人。这也不能怪其他人,毕竟愿意下厨房的妃嫔实在太少,即便流程说得头头是道,可做出来的东西却难以下咽,这也是为陛下的身体考虑。

    “贵妃娘娘也是如此吗?”

    “表妹她身体欠佳,受不了油烟味,不过,她烹茶的技术倒是很不错。”陛下回忆着说道,忽然又对我说,“说起来,皇后似乎对朕不太用心,养心殿这边,皇后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不多。”

    我赶忙辩解道:“臣妾何必与她们争抢呢,反正陛下也说了,不过是各宫小厨房做的东西,陛下要是想吃,过来便是,难不成还要臣妾巴巴地送过去?”

    “你呀,就是在应付朕。”不过,他话锋一转,“但你确实是个称职的皇后,朕听不少人都夸赞你呢。”

    “那陛下觉得呢?”

    “朕自然也觉得皇后很好,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,朕都不用操心。”

    一旦战事爆发,百姓便苦不堪言。尽管我方军队接连传来胜利的消息,但依旧有人员伤亡。那些牺牲的士兵,他们是父母的儿子、妻子的丈夫、孩子的父亲,一个人背后牵扯着一大家子,从此阴阳两隔,只剩下无尽的悲痛。然而呈现在陛下眼前的,仅仅是奏折上那冰冷的数字。

    三年时间里,后宫也节省了不少开支。虽说省下的钱对于庞大的军费开支而言,只是杯水车薪,但名义上也算是尽了一份力。

    原以为陛下会乘胜追击,一举灭掉越国,没想到在拿下越国半壁江山后,陛下却突然接受了越国的求和。

    我有些不解,还是豚儿为我解开了疑惑。他说,虽说我方胜仗居多,但两军交战,伤亡在所难免。要是继续打下去,国家得不到休养生息,只怕又是一场恶战,况且,万一被别人钻了空子可就糟了。

    大军凯旋而归,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,却没想到一同带回来的还有越国送来的和亲公主。听闻这位公主美貌绝伦。我对这种传言向来嗤之以鼻,名声嘛,还不是靠吹嘘得来的。

    然而,在宴席上见到公主本人后,我才发现传言有时也并非虚假。我原以为薛氏的容貌已经算得上顶尖了,没想到越国公主的容颜丝毫不逊色,两人可谓旗鼓相当。

    也难怪陛下见了公主,眼前一亮。明明之前还跟我说封个昭仪让她安度晚年就行,如今却大手一挥,直接封她为妃。

    算了,他是皇帝,他开心就好。反正她只是个和亲的公主,若是这容貌换作别人,我或许还会有所担忧,但她是越国公主,我倒不太在意。毕竟,不是同一族类。

    和妃着实得宠,陛下似乎对她着了迷。她和宫里其他妃嫔不同,性子极为高傲,就算面对我这个皇后,她也满是不屑。我猜想她是觉得自己身为公主,出身尊贵,却不想想,这里可不是她的越国。

    由于她这般行事,后宫里怨言不断。这几年因为打仗,没有再举行选秀,宫里许久没有新人进来,我管理这些老人得心应手。难得来了这么个难缠的主,着实让我头疼。

    不过,想着陛下现在宠爱她,我也只好让那些妃嫔暂且避让一下,忍一忍就过去了。反正都是些小事,上不了台面。要是真闹起来,不用想也知道陛下会偏向谁。而且我也爱惜自己的名声,犯不着为这种事跟陛下起争执,没意思。

    只是,我没想到事情还是闹到了薛氏那里。和妃抢了薛氏看中的料子,薛氏那脾气,平日里都是别人让着她,除了陛下,没人能让她服软,自然要和和妃理论一番。

    于是,事情就闹到了我这里。两个大美人站在眼前,看着倒是赏心悦目,可一吵起来,我同样头疼不已。她们都是陛下心爱的人,一个是新宠,一个是旧爱,我能有什么办法,只能一边说着场面话,一边让人赶紧去请陛下过来,自己的女人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。

    不然,指不定他日后会记恨我呢。

    只是,我没想到陛下虽然被我请来了,但场面依旧混乱不堪,我这宫殿里今日怕是安静不了了,真希望她们出去找个别的地方吵。

    我还发现,陛下对和妃的喜爱,似乎并不亚于薛氏。不然以他以往的性子,肯定会护着薛氏的。这个发现让我心里有些不痛快。且不说和妃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,就说我和薛氏相处这么多年,也有了几分情谊,自然觉得她很可怜。

    我想从中调解,可她们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。最后,帮我解围的是五公主又生病了。

    五公主是白嫔的女儿,当初三公主没能留在她身边抚养,如今生下五公主,陛下看在情面上,给她升了位分。只是因为三公主的事情,再加上她和温婕妤关系一直很好,所以两人还是住在同一座宫里。

    只是和三公主比起来,五公主的身体不太好,主要是因为她是早产儿,太医说她先天不足。不过,有四皇子的例子在前,看起来五公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。

    但实际上抚养的时候才发现,五公主三天两头生病,照顾起来十分辛苦。白嫔因为这个孩子,如今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。可不是每个人都像薛氏那样,就算生病也依然美丽动人。所以,陛下对白嫔的态度也渐渐冷淡了下来。

    于是,我就以五公主生病为由,趁机脱身,把陛下和薛氏、和妃留在了那里。离开她们之后,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。

    到了白嫔那里,我发现五公主已经睡着了,白嫔和温婕妤正在教三公主刺绣。我摸了摸五公主的额头,发现体温并不高,并没有宫女说的那么严重。

    还是白嫔为我解释道,她们听说薛氏和和妃在我那里起了冲突,陛下也过去了,就想出这么个法子让我摆脱困境。

    “你们俩胆子可真大啊。”我说。

    “阿杏昨晚发烧,折腾了一整晚,现在才好一些,也不算完全瞎闹。”白嫔说道。

    “辛苦你们了。”

    白嫔温柔地笑着说:“这哪能算辛苦呢,妾身只盼着阿杏能少受点苦,还好,阿婉小时候身体健健康康的。”

    我看着一旁安静刺绣的三公主,摸了摸她的头,她抬起头喊了我一声“母后”,还把她绣的翠竹拿给我看,绣得还不错。我不禁想起了和她同龄的二公主,明明祥婉仪刺绣技艺高超,可二公主似乎一点都没继承到,反而喜欢舞刀弄剑,整天缠着二皇子和三皇子教她武功。要不是豚儿年龄大些,又是太子,整日事务繁忙,怕是也要被那个小丫头缠住了。

    “阿婉小小年纪就绣得这么好了呀。”

    三公主羞涩地笑着说:“母后要是喜欢,等阿婉绣完就送给母后。”

    “好,真乖。”如此乖巧可爱的小姑娘,谁能不爱呢。我一边和白嫔她们聊天,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头。自从豚儿长大了,摆出一副太子的架势,除非跟我撒娇,不然我连摸他头的机会都没有。

    剩下的几个孩子,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长大了,四皇子这几年身体还算康健,没什么大毛病,但我一想到他小时候病得那么严重,就担心万一他再出点什么事,我可承担不起。二公主和我倒是很熟,可她像个调皮的小野马,我根本抓不住她。只有三公主,年龄恰到好处,人又乖巧。

    等宫女来报告说,我宫里的那几个人都走了,我便回宫了。询问宫女后得知,陛下还是两边各批评了几句,终究还是舍不得苛责她们。

    “那今晚陛下要去哪位娘娘宫里,不会打算自己睡在养心殿吧。”

    藜芦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鸢萝。“说呀,你看鸢萝干什么?”鸢萝跟着我出来,自然也不明白藜芦在看什么。

    “陛下说,今晚来娘娘这儿。”

    “好家伙,把麻烦引到我这儿了。”我小声嘀咕着。

    陛下今晚来得晚了些,要不是藜芦再三强调陛下离开时确实这么说了,我都怀疑她在骗我。

    老夫老妻的,我和陛下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聊的。谈情说爱,不好意思,我对这些不感兴趣,想必陛下也不想和我聊这些。谈诗论文,我更是兴趣缺缺,最后只能聊聊家常。

    和正妻讨论妃嫔和孩子,着实有些无趣。不过陛下突然告诉我,他想把六公主交给和妃抚养。

    六公主仅有半岁,其生母是梅贵人宫里的宫女,因难产离世。陛下考虑到公主年幼,便让她留在梅贵人宫中照料。起初,我以为陛下打算就让六公主留在梅贵人这里,日后再找个由头给梅贵人升个嫔位,也算是合情合理。可没想到事情居然有这般转折。

    “要送到梅贵人那儿?”

    “皇嗣本就该由主位妃嫔抚养,梅贵人都照看这么长时间了,也足够了。”

    我和梅贵人并无私交,自然不会为她多费唇舌:“陛下所言极是,只是,和妃会愿意此事吗?”

    “反正她自己无法生育,朕也不忍心看她孤单一人。”

    陛下说得如此直白,着实让我愣了一下。他为何如此笃定和妃不能生育,难道是他做了什么手脚?不过,我对此也并不在意。

    次日请安结束后,我把梅贵人留了下来,将这件事告知于她。她反应迟缓了一些:“娘娘怎么突然要把六公主送走呢?”

    “这并非本宫的意思。”

    她听了这话,脑子转得倒比平时快了许多,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谁的意思:“是陛下吗?”

    见我点头,她又问道:“妾身真的不能留下六公主吗?”

    “你觉得你有能力让陛下改变主意?”我反问她,她失落且无奈地摇了摇头。倘若她真有此本事,又怎会至今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呢?

    “行了,回去把六公主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,尽快送到和妃那里。”

    她猛地跪在我面前:“娘娘,妾身求娘娘救救妾身,妾身就只有六公主这么一个孩子啊。”

    我弯腰抬起她的下巴:“帮你?本宫为何要帮你?”

    她愣住了,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,只是一个劲地给我磕头。“行了,事到如今,你若懂事些,对你和六公主都好,你这般行径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。”

    “可是,和妃娘娘,她怎么可能真心对待六公主啊。”

    “怎么不会,你不也并非六公主的生母吗?你和和妃又有何不同?”

    不知梅贵人是否听进去了我的话,她还是乖乖地把六公主送了过去。我得知消息时,恰好康昭仪抱着四公主前来与我交谈。

    “这是陛下的意思吗?”

    “嗯。”我点了点头。

    她抱着四公主,对我说:“幸亏这些年娘娘一直护着我们母子四人,不然,妾身只怕难以留住自己的孩子。”

    我轻叹一口气:“你也不必过于自卑,你能有如今的地位,也是你自身争气的结果。”

    康昭仪出身小门小户,容貌和性情在宫中都不算出众,陛下对她的宠爱也十分稀少。如今她能升至昭仪之位,全靠她自己生育能力强。她育有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,宫中谁人能与之相比。

    “要是没有娘娘,自然也不会有妾身今日,娘娘的恩情,妾身始终铭记在心。”

    我就欣赏这种聪慧本分的人,康昭仪确实很不错。

    六公主到和妃那里没几天就生病了。六公主的身体本就比五公主好很多,虽说年纪小,但从出生以来从未生过病,一直以来都被梅贵人细心照料着。如今突然生病,实在容易引人遐想。

    梅贵人想去和妃那里看望六公主,却被和妃阻拦,不许她见面。我派鸢萝去查看六公主的情况,回来后听她描述,六公主脸色蜡黄,看上去比五公主的病情还要严重,然而和妃似乎并不怎么担心。

    经过太医的精心治疗,六公主的病拖了五六天,最终还是痊愈了,但梅贵人却病倒了。

    没想到的是,和妃竟然嫌弃六公主体弱多病,不想继续抚养了。这本该是件好事,把六公主送回给梅贵人,也算是皆大欢喜。可她却想收养康昭仪的四公主,声称四公主年纪稍大,身体也健康,肯定能被养得白白胖胖。

    这些年,宫中增添了五皇子、四公主、五公主和六公主。皇子,陛下自然不会让和妃抚养;五公主又以体弱多病著称,因此,她盯上健康活泼的四公主似乎也合乎情理。只是,宫中的孩子又不是菜市场的菜,岂能任由她随意挑选。

    康昭仪得知这个消息后,顿时慌了手脚,她本就不是胆子大的人。我安慰她,陛下不会答应此事的。

    这风声已经传了好几天,如果陛下同意,早就有定论了。我让人去平息此事,可和妃那边却又不安分起来。我终究还是询问了陛下的意见。陛下说道:“无忧在康昭仪那里养得很好,朕又怎会糊涂到把她送到和妃那里去?”

    听了这话,我便放下心来,虽说陛下宠爱和妃,但至少头脑还算清醒:“只是,和妃那边,或许以为陛下已经同意了,陛下可曾听闻如今后宫里的传言?”

    “这种事情,皇后你理应早早制止。”

    “和妃存心闹事,臣妾也颇为为难啊。”

    “存心?”陛下冷笑一声,“你转告她,若再兴风作浪,就把六公主重新送回梅贵人那里。”

    有了陛下这句话,我虽安心了许多,但一想到当初也是陛下不顾梅贵人的意愿,强行让梅贵人把六公主送过去,又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薄情。

    六公主生母地位卑微,想来如今陛下早已记不起那个女人的模样。可六公主也是他的女儿,如今却仿佛一件物品,陛下喜欢和妃,就把六公主交给和妃抚养;不喜欢了,又用六公主来威胁和妃。

    想来也是,孩子众多,那些见面较少的孩子,陛下自然也不会太过在乎,毕竟情分浅薄,少一个也无妨。

    用午膳时,豚儿抱着四皇子,身后还跟着二皇子、三皇子和二公主,一群孩子涌进来,让我吃了一惊。四皇子从豚儿怀里下来,一同向我请安,然后又往我怀里钻。

    “你们怎么都凑到一块儿了?”

    “我在御花园碰到哥哥姐姐了,也想念母后了。”四皇子被薛氏教养得十分乖巧,白白胖胖的,声音也奶声奶气。

    和他相比,稍微大一点的二公主就像是比他大一两岁,两人的肤色更是形成鲜明对比。二公主活泼好动,就像个小黑猴,反倒和三皇子更像亲兄妹。

    二皇子和三皇子是一母同胞,小时候被康昭仪悉心照料,宫中的妃嫔们都很喜爱他们,一直都把他们打扮得一模一样。只是随着年龄增长,他们的兴趣爱好有所不同。二皇子喜爱文学,陛下当着我的面夸赞过他好几次;而三皇子喜好武学,对读书毫无兴趣,为此没少被太傅责罚,康昭仪说起此事就头疼。不过练武也并非易事,可他却坚持了下来,只是晒黑了、变瘦了,如今和二皇子站在一起,一黑一白,十分有趣。

    “我也想母后了,正好和三哥哥碰到了太子哥哥和二哥哥。”

    “这倒是凑巧了,正好赶上用午膳,母后也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了。”

    我让宫女去各宫通知他们的母妃,免得她们找不到孩子而着急。

    口味方面,二皇子和三皇子喜欢甜食,二公主爱吃辣,每次吃得小脸通红还不停往嘴里塞。四皇子因为身体原因,薛氏一直只让他吃清淡的食物,口味较重的一概不许他吃。好在宫中名厨云集,什么样的菜肴都能做得美味可口。至于我和豚儿,我们两人只要是好吃的,都来者不拒。

    吃完饭,四皇子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拍着肚子,模样十分可爱。我劝他别马上休息,好不容易哄着他起身和二公主他们出去走走。

    平日里,薛氏对四皇子管教很严,他和兄弟姐妹们不太熟悉。好在二公主性格外向、话多,拉着他叫弟弟,把他哄得眉开眼笑。

    只是我没想到,二公主把他哄得太开心了,以至于他成了二公主身后的小尾巴。

    难得有时间和豚儿聊聊天,我询问他最近功课进展如何,他回答道:“母后放心,我都认真学习了。”

    “比平儿还用心吗?”

    豚儿一本正经地说:“二弟只专注于文学,总是钻研史籍,我和他不一样,父皇都夸我文武双全呢。”

    “你也别太得意,如今正在读书的就你们三个皇子,平儿喜爱文学,安儿喜好武学,和他们相比,你自然称得上文武双全。”

    “那也是文武双全啊。”

    “好好好,就依豚儿的。”

    “母后,都说了不要叫我豚儿,要像父皇那样叫我熠儿。”豚儿不满地说道。

    我生下豚儿的时候,自己年纪尚小,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,只希望他能够健康成长。都说取个贱名好养活,所以我打算起个简单的名字。挑来选去,最终定下了“豚儿”,豚就是小猪,我期望我的孩子能像小猪崽一样白白胖胖。

    自从豚儿长大一些,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义后,就爱面子不让我叫了,说在弟弟妹妹面前没面子。乳名往往寄托着起名者的期望。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名字连起来是“平安”,四公主叫“无忧”,这正是康昭仪一贯的风格,生在皇室,荣华富贵与生俱来,只盼孩子一生平安顺遂。四皇子身体欠佳,薛氏便给他取名“长生”,希望他长命百岁。三公主叫“阿婉”,是温婉仪希望她长大后成为温婉贤淑的女子;五公主叫“阿杏”,是因为她出生时杏花正盛开。

    而宫中最特别的当属二公主“小丸子”,祥婉仪怀孕的时候,特别爱吃莲藕丸子、萝卜丸子之类的食物。我万万没想到,孩子出生后,我问她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小名,她脱口而出“小丸子”,着实把我吓了一跳。不过看她喜欢,我也就随她去了。

    “好好好,熠儿熠儿,这下满意了吧?”

    豚儿靠在我身上:“母后真好。”

    “都这么大了,还撒娇。”

    “我也只能在母后面前撒娇,一出去就得假笑,太累了。”

    “忍着,熠儿,母后知道你辛苦,但身处这个位置,就必须承担应有的责任。”

    他是长子,即便我不督促他,若他日后当不了皇帝,又怎会有好的结局呢?嫡长子的身份,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他无法逃避。

    豚儿点点头:“我明白,我只是在母后面前吐槽一下。父皇最近一直夸我,但他好像也很喜欢四弟。”

    “没关系,他还小,你现在和平儿、安儿相处得很好,以后和其他弟弟妹妹也会相处融洽的。”

    “要是他们不和我友好相处呢?”

    我笑着问:“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?”

    豚儿也望着我笑道:“我知道,可是——”我打断他的话:“没有可是,你看如今后宫表面上一片和睦,但这么多女人,怎么会没有私心呢?你知道为什么母后能够让她们和平共处吗?”

    豚儿思索片刻,歪着头说:“因为母后排除了那些不安定的因素?”

    见我点头,他又问:“那和妃呢?”

    “她是和亲来的公主,你父皇愿意给她几分面子,我又何苦去招惹她呢。更何况,梅贵人一向安分守己,过着自己的小日子。可后宫之中,并非你老实就没人欺负你。”

    在我看来,梅贵人的确老实巴交,除了按时请安,基本不出房门,也很少和其他人交往。当初,康昭仪和她颇为相似,但康昭仪聪慧许多,懂得向我靠拢。这些年来,康昭仪结交的妃嫔并不多,也就是祥婉仪、温婉仪等人。她位分较高,行事也比较随意。但梅贵人就不同了。

    “所以,父皇对和妃只是一时兴起吗?”

    “行了,你怎么对父皇的后宫之事这么感兴趣?”

    “我就是好奇而已。”

    我轻点他的额头:“做好你自己的事情,不要过多卷入后宫纷争。”

    “我又不会告诉别人,母后,你就和我说说呗。”

    看他一脸好奇的模样,真不知道像谁。我自认不是个爱八卦的人,陛下在这方面,我想来也不像。不过皇帝嘛,谁知道会不会私下里偷偷看八卦,想想还挺有意思。

    “你呀,再过几年长大了,有了妻妾,盯着她们就明白了,现在别想这些。我听说前几日陛下给你布置了策论,完成了吗?”

    他皱着小脸:“母后,干嘛提这么扫兴的事情。”

    “让你清醒清醒。”

    近来,梅贵人和宁嫔都和和妃走得很近。我猜测梅贵人是因为六公主的缘故,可宁嫔我就搞不懂了。在我看来,她和和妃根本八竿子打不着。而且据下人回报,她去和妃那里的次数比梅贵人还多,每次也不避开下人交谈,我实在摸不着头脑。

    我之所以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,自然是因为各宫都安插了我的眼线,他们就如同我的眼睛和耳朵,时刻关注着后宫众人的一举一动。

    不然,我怎能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呢?难道真的靠我的贤德去感化她们,靠我的识人能力去明辨是非?如果真有那样的本事,我还用得着当皇后,出去行骗不是更逍遥自在?

    既然不清楚她们的意图,那就只能派人先盯着,以便随时发现问题。

    不知是否是梅贵人的悉心照料,我听说六公主最近身体一直很好,反倒是梅贵人自己两头忙碌,疲惫不堪。

    或许是陛下对和妃的新鲜感过去了,最近很少去和妃宫里,也可能是想冷落她一段时间。反倒是薛氏那里,陛下频繁前往。这些年,陛下对薛氏倒是真心喜爱,虽说这份喜爱在宫中或许不算什么,但至少其他妃嫔比不上薛氏。

    正想着,薛氏就来了,难得见她身后没跟着四皇子。一问才知道,四皇子跟着二公主迷上了练武,薛氏向我抱怨,说四皇子都晒黑了不少。

    “小孩子多动动有益健康,你看小丸子,整天像个疯丫头,可身体壮得像头牛。”

    “同样是养孩子,祥婉仪可比我轻松多了。四皇子从出生起我就小心翼翼地照顾他,即便现在看起来和其他孩子没差别,我也丝毫不敢懈怠。偏偏祥婉仪带孩子,顺顺当当的。”说起这些,她又开始自我埋怨。

    和别人相比,祥婉仪确实轻松许多,对二公主也不太管束。前几日三公主还送给我她刚绣的手帕,小小年纪绣得有模有样,而二公主至今拿针都费力,明明祥婉仪女红精湛,二公主却一点都没遗传到。

    我跟她说,该管管二公主了,她嘴上应承得好好的,实际却对二公主放任不管。我身为嫡母,也不想当个恶人,只好由着二公主这般闹腾。

    毕竟是皇家公主,身份尊崇,旁人又能说什么呢?

    “行了,你别老抱怨了,长生现在不是好好的嘛。”

    “可每次想起当初太医说的话,我心里就不踏实,就怕一不留神,就——”后面的话,她觉得不吉利就没说下去。

    “长生刚生下来的时候,瘦得像个猫仔,太医自然会往严重了讲,你看,现在太医诊脉不也说一切正常嘛。”

    “唉,我总感觉心口好像悬着一把剑,说不定哪天就掉下来了。”薛氏慢悠悠地说道。

    “你啊,就是爱瞎琢磨,有空的时候,多出去走走,少看些哀伤忧愁的东西,心情自然就好了。”

    “我不喜欢和她们来往,话不投机半句多。”

    “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,你何必计较呢?”

    薛氏撅着嘴说,“一想起那些事就心烦,索性少见面算了,我也知道,不能全怪她们,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。”

    听到她这么说,我不禁感叹,欣赏她重视情义,如果换做是我,这么多年,早就忍不下去了。一旦不把情义当回事,自然就会把目标转向权势。

    所以啊,薛氏这样挺好的,我也习惯抽空和她聊聊,劝她别陷得太深,免得真有一天看穿了情爱,和我争权夺利。

    林贵人诊脉时,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。我想着马上就到中秋了,这也算是个喜讯,便让林贵人缓几天再跟陛下说,图个好彩头。

    她当年失去孩子的时候,我以为她会从此一蹶不振,没想到她到底是个读过书的人,外表柔弱,骨子里却坚强不屈。这几年,我有意关照她,她自己也很努力,只是肚子不争气,位分一直上不去。

    看来,怀孕生子还得讲究缘分,缘分没到怎么都没用,不过现在好了。

    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很高兴,中秋本就是个喜庆的日子,又添了喜事,当场就答应林贵人,不管生的是男是女,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就晋为嫔位。林贵人欣喜万分,但我发现身旁的薛氏有些不悦,一双美目瞪着我,我朝她笑了笑,她赌气地扭过头不理我。

    想来,她明白我是有意为之,可陛下难道就猜不到吗?管它是人为还是巧合,上位者不都喜欢这种机缘巧合吗?

    我讨陛下欢心,又有什么错呢?

    这几年,林贵人跟宁嫔、安贵人的关系还算不错。所以,我叮嘱她孕期要小心时,她想都没想就说,宁嫔生了五皇子,有她照应自己不用担心。

    既然她这么说,我也就随她去了,反正看她们关系一直挺好的。

    倒是安贵人因为没有孩子,有些闷闷不乐。是啊,换做是谁能高兴得起来呢?三个人,就她没有孩子,而且陛下是根据孩子来提升位分的,除了最早从潜邸出来的那些人,其他没孩子的都还是嫔位以下。

    位分低,待遇自然就差,怎能不求上进呢?我觉得这个制度挺好的,不然只靠宠爱,对有些人来说太不公平了。

    “来年,宫里又要添个孩子了,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呢?”康昭仪说道。

    “皇子公主都好。”我回答,反正一个刚出生的孩子,能有什么作为呢?也不是我自负,如今这些皇子,没一个能比得上我的豚儿,那么,再多几个又何妨?

    没一个能厉害得过他!

    今年冬天,下了好几场大雪,漫天的雪花纷飞而下,转眼间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。各宫的炭火我早就吩咐人备足了,尤其是皇子公主们那儿。

    我现在越来越不爱动了,特别是天冷的时候,恨不得一步都不出门。听豚儿说,小丸子带人在御花园里堆雪人呢。

    “都有谁去了?”

    “二弟、三弟、四弟,哦,三妹妹也去了。”

    “那你怎么回来了?”我问豚儿。

    他一边喝着热茶,一边贴心地说:“我猜母后又懒得出去,怕您无聊,所以回来陪您解闷。”

    “小机灵鬼,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,你不也是懒得动嘛。”

    小丸子肯定也邀请过他,估计豚儿就是去露了个面就跑回来了。

    “母后,看穿就别戳破啦。”

    “你呀。”

    “大概,儿子随娘吧。”见我要打他,他放下茶盏就跑开了,动作灵活得很。

    我看着他那模样,忍不住想笑。都这么大了,在我面前还像个孩子,可仔细想想,本来他也就是个孩子。

    “贵妃也让长生出去了?”

    “薛娘娘不愿意也没办法,腿长在四弟身上,难不成还能绑着他不让去。”

    我想想也是,男孩子调皮点也没什么。孩子健健康康的才爱捣蛋,要是整天病歪歪的,哪还有精力玩。

    虽说外面天寒地冻,但那群出去堆雪人、打雪仗的孩子都好好的,反倒是六公主和五公主生病了。

    只是,我没想到这次六公主病得这么严重,等我和陛下知道的时候,情况已经很不妙了。

    和妃推卸责任说,孩子是梅贵人照顾的,她不清楚具体情况。梅贵人则说是和妃怕担责任,让太医一开始别把病情说得太严重。

    她们相互推诿,以后再处理也不迟,但六公主的病耽搁不得。可有时候,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的,就像六公主,终究还是在腊月中旬去世了。

    梅贵人抱着六公主哭得死去活来,我让人把她们分开。人都没了,不能一直这样,可梅贵人死死抱着六公主不肯放手,最后竟然一头撞死了,到死手里还抱着六公主。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,希望为六公主报仇。

   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,撞死啊,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行,场面自然不好看。妃嫔自杀是大罪,但梅贵人这样的情况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干脆让陛下处理吧。

    陛下听后只说把人葬了,看样子既不追封也不牵连母族,这样也好。

    五公主的病总是反复,六公主走了,我只希望五公主能平安无事。去看她的时候,看见白嫔正望着熟睡的五公主抹眼泪。见到我,她就跟我说心里的担忧。

    这本来也没什么,可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三公主:“阿婉也是,明知阿杏身体弱,那天从外面回来,带着一身寒气就来见阿杏。”

    “阿婉还小,又不是故意的,她也是想给阿杏看梅花。”

    白嫔抹着泪说,“娘娘,我就只有阿杏了,您说,万一阿杏挺不过去怎么办啊?”想着五公主还在睡觉,她也不敢大声说。

    我说:“这话可不能这么说,阿杏只是着凉了,小孩子嘛,况且你还有阿婉。”

    “阿婉,哼。”

    我轻声呵斥道:“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,要是阿婉知道了,会伤心的。”

    可能我的语气重了些,白嫔赶忙说:“是我糊涂了,娘娘也知道,我本来就没什么心眼。”

    “行了,你也别累坏了身子。”

    安抚好白嫔,见五公主睡得正香,我也没多留,刚一出门,就看到转角处的三公主阿婉,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。

   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,不知道她是刚到,还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。她见到我很开心,我招手叫她,她就跑过来,说绣了新帕子,要送给我。

    身为嫡母,名下孩子不少,但送我自己绣的帕子,阿婉还是第一个,这让我不禁觉得有个女儿真好。阿婉见我喜欢,就经常绣帕子送我,我嘱咐她注意保护眼睛,好在她绣的花样大多是祥婉仪给的,样子可爱又简单。

    她拉着我的手,带我去她的寝殿拿帕子,还让宫女给我拿点心,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。我猜想,她可能听到了刚才的话,想跟我说些什么,于是就让鸢萝出去守着。

    见只剩我们两个人了,她抱着我的手问:“母后,我真不是故意让妹妹生病的,我就是想给妹妹看梅花。”

    “母后相信你。”三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,五公主身体不好,冬天出不去,自然无聊,作为姐姐,给妹妹带点东西很正常。豚儿也经常给我送盛开的梅花,很平常的事。

    白嫔怕是想多了,病急乱投医罢了。

    “母后,白母妃是不是不喜欢阿婉了?”小姑娘眉头紧皱,看得我心疼。

    “怎么会呢?”

    “可是,自从有了妹妹,白母妃每天都只顾着妹妹。”

    “因为妹妹年纪小啊。”

    阿婉摇摇头:“不一样的,”她指着自己的心口,“不一样的,可我和妹妹都是白母妃生的,为什么呀?”

    为什么呢?大概是因为阿婉玉牒上写的生母是温婕妤,所以白嫔才觉得这个女儿指望不上,可这也是白嫔自己提出来的。当初,温婕妤只是抚养阿婉,更改玉牒是在白嫔怀着阿杏的时候,是她自己的主意。

    对此,陛下倒觉得白嫔懂事,可要是白嫔不说,陛下也不会这么做。如今,她又觉得靠不住阿婉。白嫔说得没错,她真不是个聪明人,还爱胡思乱想。

    见我不说话,她问我:“是因为我养在母妃这儿吗?”

    “等阿婉长大了就懂了。”

    “多大才算长大呢?”

    “像你太子哥哥那么大。”

    阿婉点点头:“那母后会不会不喜欢阿婉呀?”

    “怎么会呢,母后会一直喜欢阿婉的。”

    阿婉歪着头想了想:“妹妹会好起来吗?阿婉希望妹妹能快点好。”

    “你没去看阿杏吗?”我随口一问,没想到阿婉说:“白母妃不让阿婉去看妹妹。”

    “可能是怕阿婉也生病。”

    阿婉使劲摇头:“不是的,白母妃好凶,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说着眼里就泛起了泪花。

    我拿帕子给她擦脸,安慰了她几句,她自己说:“没关系,还有很多人喜欢阿婉呢,她不喜欢我,我也不喜欢她了。”

    我心想,现在白嫔已经是嫔位了,不应该再和温婕妤住一起了。一直没让她搬,是觉得白嫔和温婕妤相处得不错,而且白嫔又是阿婉的生母,现在想来,我可能做错了。

    再这么下去,不知道阿婉会被白嫔影响成什么样,还是趁早让她搬走吧。

    过了年,陛下又要准备选秀了。他倒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,主要是前朝一直在催促,毕竟,陛下登基以来只进行过一次选秀。

    前朝那些人,说是为了皇家繁衍子嗣考虑,实际上打什么算盘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    我倒是无所谓,反正再有个性的人进来了也得乖乖听我管,她们偶尔的小打小闹我也不放在心上,又影响不到我的利益。

    其实,有点小争斗还挺有意思的,不然后宫安静得像一潭死水,陛下自然也不爱来,有点竞争他才觉得自己受欢迎。

    可大家年纪都不小了,心思也淡了。

    薛氏说,她家可能会送女孩子来参加选秀,让我在殿选的时候把人打发走。这种要求,我自然答应了,但想起上次选秀时陛下偷偷溜走的事,我有了个主意。

    我一个人操办也没什么意思,干脆让贵妃陪我一起,这样我还不得罪人。和陛下一说,他没意见,还夸我做得对,有度量。

    我又跟薛氏说了,她推辞,我说:“你就不想看看今年的秀女什么样吗?”

    “以后又不是看不到。”

    “先看看总是好的。”

    “娘娘是觉得自己无聊,拉我一起去凑数吧。”

    有时候,薛氏真的单纯得可爱。

    但我万万没想到,我这次的安排,真的很有远见。

    小薛氏上场时,陛下看都没看就赐了花,我看到薛氏笑得很开心。但很快,她就笑不出来了。

    礼部员外的女儿,王氏,声音甜美,没想到她一抬头,竟和薛氏有七八分相像,陛下当场就决定留牌子。我看到薛氏手里的帕子被攥得紧紧的,还好她还记得这是选秀场合,没和陛下当众起冲突,让陛下难堪。

    有了王氏这个劲敌,其他人似乎都黯然失色。入宫的没几个,剩下很多都被陛下指婚了。

    本以为,晚上陛下会去薛氏那儿,没想到陛下只是去了一下就回我这儿了,不知道是被赶出来的还是另有原因。我正在查看留牌子秀女的位分和住处,刚入宫的人,位分不能给太高,不然以后就没晋升空间了。至于住处,终于可以把白嫔搬出去了,跟陛下说了白嫔的事,他没多想,只说我做得对,他居然都没留意到。

    呵,等他想起来,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。

    只是,陛下看着位分时,说要给王氏赐个封号,这倒是头一遭:“陛下想赐哪个字呢?”

    “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,『皎』这个字很不错,皇后觉得呢?”

    “陛下想得自然好。”

    “陛下再看看,其他的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?”

    “让李氏搬到和昭仪那儿住?”

    六公主没了,梅贵人撞墙身亡,和妃也受到牵连,降为昭仪。

    “贵妃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合住,四公主还小,康昭仪那儿也不方便再住新人,我想着,就和昭仪那儿她自己住,地方宽敞,所以让李氏搬过去,陛下觉得不合适吗?”

    他摇摇头:“没有,皇后安排得很周到。”

    只是,他又看了看说:“温婕妤那儿我记得还有一个贵人和一个常在住着吧?”

    “是的。”

    陛下轻叩桌面,说道:“既如此,让皎常在也一同搬到和昭仪处居住,温婕妤这儿就不再安排新人入驻了。”

    薛氏与和昭仪关系不睦,如今和昭仪那儿又要住进一个模样酷似薛氏的皎常在,想想往后定会热闹非凡。有些事端虽未公开化,但陛下恐怕还以为他的后宫中妃嫔们亲如姐妹呢。

    忙完这段时间后,康昭仪跟我提及,最近宫里又流传开一种说法,称林贵人腹中胎儿不祥,所以六公主才夭折了。

    “这事儿都过去多久啦?”

    “还不是因为太医诊断出林贵人怀的是皇子,怕是有人坐不住了。”

    “之前不是都把谣言压下去了吗?”

    康昭仪道:“宫女太监们私下还是会谈论,妾身都碰到好几次了,人多嘴杂实在难以管控。”

    “管不住就是手段不够狠,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,直接让人将他们杖毙,也好整治一下这不良风气。”

    康昭仪看了我一眼,应道:“娘娘所言极是。”

    “林贵人那边情况如何?”

    “妾身看她状态还不错,能吃能睡,心态挺好的,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安分。”

    “那就好。”

    新一批妃嫔入宫后,便开始在小范围内拉帮结派,我冷眼旁观她们的种种举动。看到薛氏对皎常在百般嫌弃,我便顺势牵扯上和昭仪,任由她们几人闹腾去。

    只是,我万万没想到林贵人这一胎还是出了状况。其实这一胎我并未过多操心,毕竟她自己看上去很用心,还说有宁嫔照应着。但我闲下来想要关心一下她,便让太医过来询问情况。

    这一问,我察觉出了问题,太医回答时似乎有所隐瞒,仔细追问后才得知,林贵人这一胎没怎么折腾,几乎没有孕吐反应,食欲一直很好,所以孩子养得偏大了些。

    孩子大了,生产就会困难。但在这后宫之中,皇嗣的重要性远高于后宫妃嫔,只要皇嗣健康,妃嫔生产时多受些罪也无妨,即便搭上性命也得感恩戴德。

    “生产会有危险吗?”

    “若能早早控制局面,就不会这般严重了。”

    我派人留意林贵人的饮食,但如今她已临近生产,我也不确定是否能顺利分娩,心里只是琢磨着,倘若出现意外,这孩子交给谁最为合适。

    林贵人足月生产,半夜开始发作,恰好那天陛下在我这儿歇息。我们都已入睡,下人前来禀报,我刚要起身去看看,就被陛下按住了。

    “夜深露重,你又不是太医,去了也没用。”

    “林贵人是头一回生孩子,臣妾放心不下。”

    “你去了也帮不上她,赶紧睡吧。”相较之下,这孩子仿佛都不是陛下的,他也太不上心了。也是,孩子多了,也就不在意这一个了。

    更何况,林贵人怀孕时恰逢新妃入宫,她无法侍寝,便被陛下抛在了脑后,本就情分淡薄,时间久了情谊就更浅了,以至于如今,他自己不去看望,也不让我前去探望。

    也罢,陛下说得也有道理,夜深露重,我也不想出门,既然他都这么说了,我便顺着他的意思。

    夜里我睡得安稳,次日一早起身伺候陛下,送他去上早朝后,我才询问林贵人的情况。

    鸢萝说还没生下来。我思索片刻,还是决定去看一看。

    此时的林贵人,应该已晋升为林嫔了,孩子顺利降生,是个皇子,重达八斤八两,怪不得险些要了林嫔的命。

    不过,孩子养得很健康,陛下也去瞧了瞧,只说孩子健康,林嫔对孩子十分上心,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言语。

    陛下近日提到秋狝之事,虽说如今才刚入夏不久,但筹备这些事宜颇为繁琐。我多问了一句,这次秋狝打算带后宫哪些人一同前往。

    “此事交由皇后安排吧。”

    我心想,活泼好动的皇子公主们肯定都要去。如此一来,他们的母妃也得一同前往,其余人员再挑选几位受宠的即可。只是,在考虑皎常在和薛氏时有些棘手,只因这两人都有了身孕。

    皎常在年纪尚小,情况还好些,薛氏年龄不小,身体又孱弱。但想来秋狝时四皇子必定想去,薛氏向来把这个儿子视若珍宝,想来也会一同前往。这样一来,她可要受苦了。

    过了些日子,见陛下那边已放出消息,我这边也传达了旨意。

    有人欢喜有人忧,难得能出宫游玩,自然没人不想去。这时,就得看自身的情况了,没有孩子的就只能比拼恩宠了。即便夏日会去园子里避暑,但大家对秋狝依旧满怀期待。

    我也不例外,后宫再繁华,也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天地,日日面对,早已心生厌烦,更别提其他人了。想要摆脱这种困境,我大概只能盼着陛下日后驾崩,我成为太后,或许才能获得一些自由。否则,有陛下在,我每日都不敢懈怠。

    眼看着豚儿一天天长大,再过几年就可以娶妻生子了,我的好日子或许也快到了。可想想陛下身体一向康健,他虽政务繁忙,但仍会抽空练习武艺,看上去并无病痛,说不定会长命百岁呢。

    我望着茶盏里泡着的养生茶,不禁叹了口气,生活实在不易。

    后宫的各项事宜我都安排妥当,皎常在很是乖巧,我让她安心养胎,不要折腾,这种出游的机会日后多的是,她便乖乖地不去了。

    出去玩固然惬意,但能平安生下孩子更为重要,想来她也是个聪慧之人。而薛氏,正如我所料,不听劝告。她说届时胎儿已有三个月,胎位稳定,不会有问题。

    我询问太医,太医也如此说,我又告知了陛下,不知是不是薛氏提前跟陛下说了什么,陛下也表示同意。既然如此,我便不再阻拦,反正该说的话我也说了,既然当爹当娘的都觉得没问题,我也不必当这个恶人。

    宫中之事就托付给白嫔与林嫔了,好在剩下的妃嫔位分较低,她们应该能够镇得住场面。

   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,宫中人心浮动,大家都想争取那为数不多的名额。不仅妃嫔们如此,就连皇子公主们也不安分起来,个个都大言不惭地说要在秋狝时大展身手。

    尤其是二公主和四皇子,年纪小,又爱闹腾。天天嚷着要骑马射箭,骑马我是坚决不准的,他们年纪小,过于危险,再过两年也不迟。至于射箭,小孩子力气有限,他们即便去了,也只能跟女眷们一起。

    倒是豚儿、二皇子和三皇子,他们三人应当好好训练,届时一展风采。三皇子对此兴致颇高,我看他似乎比去年更黑了些,而二皇子对此兴趣缺缺,豚儿私下跟我说,不是他不感兴趣,而是力气不够,拉不开弓。

    “你呀,别光笑话弟弟,小心自己到时候出丑。”

    “我才不会呢。”

    我没想到,他还真没出丑,不过是因为豚儿生病了。

    眼看着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,一切都已安排就绪,出发前一天早上,就听闻豚儿夜里发起了高烧,折腾了一整晚,他怕打扰我,不让人来告知我。

    这孩子,我现在知道了难道就不心疼吗?

    是风寒所致,他脑袋烫得厉害,太医说是着凉了。我想起他昨日午后满头大汗地跑来我这儿,连歇都没歇就拿起桌上的冰镇绿豆汤喝了起来,想来是冷热交替引发的。

    薛氏疼爱四皇子,我又何尝不疼爱豚儿,秋狝再好玩,哪里比得上豚儿重要。豚儿从小到大身体健壮,很少生病,如今看着他这般难受,我心疼不已,当下便决定不去秋狝了。

    陛下过来看望豚儿,坐了一会儿,我跟他说明了情况,他道:“你不是一直想去吗?”

    “熠儿如今这个样子,想来明日也无法痊愈,臣妾实在放心不下他独自留在宫中。”

    陛下道:“之前还说表妹,如今,瞧瞧你自己,也是如此。”

    “为人母亲,皆是如此。”我说道,接着又跟陛下说起我不去的打算,薛氏有孕在身,宫中事务便可交给康昭仪她们,她们平日虽不常管事,但能力还是有的。

    “皇后办事,朕很放心。”

    果不其然,豚儿第二天依旧发着烧,我送走了陛下一行人,又回去照看豚儿,他正在喝药。

    “都怪我,不然,母后也能一起去了。”他皱着小脸说道。

    “没关系,以后出去的机会多的是,你要快点好起来。”

    “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儿臣也想快点好起来,这药太苦了。”

    “赶紧喝。”我催促道,豚儿端起碗,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,一喝完,连忙拿起旁边的蜜饯,吃了好几颗才缓过劲来。

    见我笑话他,他说道:“母后不也这样,何必笑我。”

    见他今日病情稍有好转,我陪了他一会儿便回去了。没想到夜里病情又加重了,如此反复了几日,我都开始怀疑太医的医术是否有问题。

    好在,又过了几日,豚儿终于康复了,不用再喝药。经过这次事件,我对豚儿身边的人狠狠地教训了一番,这种情况,我绝不希望再次发生。

    豚儿毕竟是太子,病好后又忙碌起来。与我相熟的妃嫔们都出去参加秋狝了,皇子公主们也一同前往,一时间,宫中略显冷清。不过,她们隔三岔五寄回来的信件倒能为我解解闷。

    或许是我人缘好,大大小小的人都给我写了不少信,尤其是几个孩子写的信,十分有趣。

    三皇子在信中说,他猎获了许多猎物,有兔子、狐狸等,陛下还夸奖了他,信的结尾还信誓旦旦地说会给我猎一只没有杂毛的白狐回来。

    二皇子说,因为豚儿没来,他自己又不擅长骑射,风头都被三皇子抢走了。早知道这样,他就不来了,还能留下来陪豚儿,他还说其实自己也不算太差,还是能抓到兔子的。

    二公主的信写得像流水账一样,从美景到美食,想到什么就写什么,最显眼的是,陛下给她和四皇子各送了一匹小马驹,让他们练习骑马。看得出,她开心极了。

    我皱了皱眉头,他们还小,我多次强调不让他们学骑马,没想到一出去就不听我的话了。陛下也是,由着几个孩子胡闹。小孩子骑马,我总觉得不安全,即便有人照看也不放心,万一反应不及时怎么办?

    小马驹虽说温顺,但它毕竟是畜生,听不懂人话。当初豚儿学骑马时,我也是这般谨慎,直到他十岁我才允许。

    四皇子的信也是关于小马驹的事,兴高采烈地告诉我,他一定会好好学,回来骑给我看。以前薛氏管着他,他没办法这么折腾,但这一年多来,他和哥哥姐姐们混熟了,人也越发调皮。

    祥婉仪则向我抱怨,二公主越来越野了,像只猴子一样,一转眼就不见了,还每天都出去学骑马,她不放心便只能跟着,一来二去,自己也晒黑了。

    她虽说不在乎陛下是否喜欢,但她自己喜欢白白净净的模样,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烦透了。还是三公主听话,不像二公主那样调皮捣蛋,整天乖乖地在营地里玩耍,祥婉仪每天轻松得就像去郊游一样。

    我都能想象出祥婉仪写信时有多烦躁,没办法,谁让二公主是她女儿呢。不过,这样也好,省得出意外。

    回信的时候,要回复很多人,还不能有失偏颇,看信时一时畅快,回信时却累得够呛。我叮嘱康昭仪照顾好后宫众人,尤其要留意那几个爱捣乱的孩子,薛氏有孕在身,只能靠她多费心了。想来,即便薛氏没有身孕,她也不喜欢管这些琐事。

    我夸赞三皇子能干,又提醒他打猎时不要跑太远,不论去哪儿都要多带些人。虽说按常理秋狝不会有危险,但小心驶得万年船,深山老林里说不定会有猛兽出没,他就在附近打猎就好。

    我跟二皇子说,要是不喜欢打猎,不妨借此机会多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,想来这是书本上没有的知识,回来后可以讲给我们听。围场的景色很美,也可以画下来给我们欣赏。我还叮嘱二公主和四皇子小心些,别整天骑马瞎折腾。

    对于妃嫔们,我也一概要求她们自己时刻照看好孩子,下人们再细心,也不如自己亲自盯着放心。那些下人,难免会偷懒,不严厉告诫,难保不尽心。围场人多且杂,自然比不上宫里安全。

    我原以为事情会就这样顺利进行下去,算算日子,他们也快回来了。

    然而,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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